“別難過，咱家日子也不是沒有這份錢就過不去了，你的攤位費不是早就交過了嗎？橫豎不虧本就行。”

“可是，誰嫌錢多啊？唉，我現在也不能在外面做市場調查，自己既沒有很多的經驗，把不來市場方向，又沒法籌措到足夠的資金加盟一個大品牌，真的很煩！”

“哦？”黃偉良想了想，小心地說道：“小傻瓜，既然這個方面你不擅長，為何不把攤位轉手了呢？這樣你可以安安心心在家待產，手邊也不會因為要投資而拮據，何樂而不為？”

林燕有點舍不得：“那咱家的生活怎麽辦？我買的門面，誰知道什麽時候交付呢？”

“別擔心。”黃偉良摟了摟林燕，“我昨天一下子就收了五個學生呢，都是來補習物理課的，我想，隨著時間推移，我一定能做出更好的成績，咱家的日子，有我就夠了。”

“是嗎？真好！”林燕伸出胳膊抱住他肩膀，“那我把攤位轉讓了？”

“嗯，轉讓吧。”

林燕在心裏大致算計了一下，她即使還了車間的九萬塊錢，手頭的錢，也能富富裕裕地堅持到門面房開始掙錢。

兩人躺在床上不說話，想著今後可以過寬松富裕的日子，心裏都很欣慰，沒多一會兒，一大一小沈沈的鼻息，便在房中響了起來。

林燕要轉讓櫃臺，蘭香是第一個知道的。林燕特地叫了她來商量。

“姐姐，我覺得。姐夫說得也對，你現在沒時間打理。還牽扯一個產品升級換代或者更換新品種的問題，我又沒文化，幫不了你多少，確實不好辦，不過，你也可以把櫃臺轉租出去。不必轉讓。”

“我不想麻煩了，出租比轉讓好不了太多。就是你和春寶，怎麽辦？”

“春寶，春寶也幹不長久了。她迷上了唱戲，有可能會跟著一個班子，去“走事”，我，也能找到事兒的。”

以蘭香的利落，在明惠商城再找份站櫃臺的工作很容易，說不定還能找到一個店長之類的管理人員工作呢，收入雖然比不得林燕這邊，但應該也能夠上千，林燕對她很有信心。只是，她沒想到春寶，竟然有歌唱天賦。

“春寶說她想去‘走事’嗎？”當地人在遇到紅白事的時候，有請樂隊或者戲班子的風俗，所以，以此為業的人也很多，唱得好的人，收入十分可觀。

“春寶在機械廠附近的廣場，參加了一個自樂班。正跟著師傅學戲呢，她聽師傅說那個很掙錢，有點動心。”

“那也好。”這也是一份正當的職業，林燕放下心來。

接受不了林燕決定的，是李慧，她還是受林燕影響，開始做生意，可現在，林燕卻要退出了。

“小林，你怎麽舍得呢？不管怎麽說，一個月幾千塊收入的呀。”

“李姐，你看我這樣，能做好生意嗎？現在裏裏外外都靠蘭香呢，這也不是辦法的。”

“也是。”李慧好半天不說話，林燕肚子越來越大，精力不濟，沒有註意到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。

第二天，蘭香在商城把轉讓攤位的消息放出去，來接觸的人很多，但一聽林燕開價二十八萬，都打住了。有些人讓人說合，還有些直接給林燕打電話，和她討價還價，最後，有人出價到二十五萬五千，被林燕拒絕之後，一連幾天，沒人再來談。

“那就二十五萬五千賣了，嘻嘻，咱們自己經營，賺了三萬多，還比那兩個攤位轉出價格多了一萬多，真劃得來。”林燕很滿足，正準備給那個出價高的回電話，她的手機卻響了起來，哈哈，有人出價到二十六萬了。

“好的，你什麽時候有空？我們把轉讓手續辦了。”

“今天晚上八點，在明惠對面的七杯茶見！”對方聲音聽著很豪爽，林燕禁不住喜笑顏開，她打電話給蘭香，讓她不要進貨，手頭的東西，能賣則賣。

吃過午飯，李慧過來了。

“哎呀，李姐，你今天不是要去商場嗎？”

“呵呵，春寶去了。”

兩人坐下說起萍萍和小翔，扯了好一會兒閑話。

“小林——”李慧期期艾艾的。

“李姐和我還有什麽不好說的？”

“我，我想讓你把櫃臺轉讓給我。”

“你，你，唉，我轉讓了一星期了你都不說話，上午剛答應賣給人家，說好晚上八點交接呢，茶秀的雅間都定下了。”

“啊？我前幾天湊不夠錢啊。”李慧一臉懊惱。

“李姐呀，讓我說什麽好呢，咱們誰跟誰啊，我是沒精力打理，又不是急著要用錢，你瞧你。”林燕當然想轉讓給李慧，但已經答應了人家，爽約的後果，誰也估不來，萬一對方去櫃臺上大鬧，那麻煩就太大了。

“算了吧。”李慧見林燕為難，立刻宣告放棄。

“我們再想想辦法。李姐，你和人合股還是——”二十幾萬可不是小數字，李慧大概是融資了。

李慧知道林燕並不是怕她給不出錢，也毫無芥蒂地說道：“我把機械廠房子賣了，八萬五。”

“好可惜，才這麽點錢。”

“小林，我三萬七買的，裝修花了一萬，賣了八萬五，你還嫌少啊。”

想想因為機械廠偏僻，到了二零一零年，那房子也才十三四萬，而城中相同的房子要賣到二十多萬，林燕也就釋然，心裏盤算讓李慧過一兩年，在附近選一套房子貸款供上，心情也就不再糾結。

“李姐，你早給我說就好了。”林燕很遺憾地感嘆。

“沒事。小林，我給那個買家打個電話。看他是不是肯讓給我。”

“好，他要是肯讓。我也讓你一萬塊。”

“說什麽呀小林，我遲遲不說話，就是怕你吃虧了，二十六萬，我一分不少。”

兩人轉而說起了閑話，時間過得飛快。看著四點多了，林燕便邀了李慧，一起出去買菜，又打電話要蘭香和春寶都過來吃飯。

六點半鐘。除了黃偉良，其他人都到了。

“不用等他，那現在是個忙人。”林燕面對一桌子菜，對大家下了開動的命令。

李慧的臉上閃過一絲擔憂，但她看林燕興高采烈的樣子，想說什麽，最後還是忍住了。

吃過飯，收拾好廚房，蘭香泡了大麥茶給大家，林燕苦笑著訴起苦來：“你們看看李姐。想接我的櫃臺，現在才說，剛才給那個要接手的客戶說好話，讓人家拒絕了，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麽辦呢。”

“非得給那個人嗎？”

“不給人說好，萬一，他在櫃臺上很鬧，李姐麻煩就大了。”

“還是給李姐的好，咱們想想辦法吧。”春寶說話又脆又甜讓人聽著很舒服。

林燕心裏一動。擡眼看看她，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，趴在春寶耳朵邊說了幾句。

“行！”春寶回答得很幹脆。

林燕自知這主意有點下作，不好意思地紅著臉，春寶卻笑嘻嘻地：“林姐，看我的吧。”

她出去打了個電話，回來對林燕做了個“ok”的手勢，“我回機械廠了。”

“路上小心。”蘭香要陪林燕去茶秀見那個接攤位的人，便和春寶招手告別。

她們在茶秀，等到八點半，見對方沒來，兩人便買單回到家。

“反正是他失約，櫃臺就留給李姐啦，哈哈哈。”蘭香挺高興，林燕看了看自己關了的手機，臉上有一絲狡黠的笑容。

“好了啦，明天早上，我就給李姐過戶。”

李慧聽到這個消息很高興，第二天早早來找林燕，商城一開門，她們就辦了交接手續。

其實李慧手裏，也才十四萬，餘款要等把自己那個櫃臺轉讓出去才能付清，林燕也不急著用錢，讓她慢慢來。

李慧心情很愉快，小心翼翼送林燕回到家，便急急去了二哥家，她母親在家等消息呢。

林燕躺在沙發上，一開手機，那個想要攤位的人便急吼吼的打電話過來：“大姐，我昨天有急事，失約了，對不起啊，你今天有沒時間呀？我帶錢過去，咱們直接在商城辦手續吧。”

“哦，對不起，我還以為你不要了，已經在早上轉給別人了。”

“TMD！”對方罵了一句，趕緊又道歉說，“大姐，不是罵你，我罵自己事兒沒做好。”

“那，有個獨立櫃臺，你要不要？十二萬的。”

“唉，算了，哦，不，我看看。”

“二排十二號，你要是願意，我幫你聯系攤主。”

“我去商城看看，回頭聯系。”對方掛了電話。

林燕有點累，側躺到沙發上，拉了個毛毯蓋好，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，黃偉良買菜回來，林燕還在發懵呢，李慧電話過來了，她的櫃臺轉出去了。

“你中午帶萍萍過來吧，小翔他爸爸買的魚呢。”

梳洗了一下，林燕扭著鴨子步，到廚房去幫忙，讓黃偉良給哄出來了。

“哈哈，沒想到今天來了個小夥子，把攤位給接了。”李慧一進門，就笑著給林燕說道。

“是不是昨天打算接我攤位的那個人？”

林燕把電話給李慧看，李慧搖頭：“不知道呢，他直接找到櫃臺，還是春寶打電話叫我去的，呵呵。”

“大概就是那個人了，剛才我打電話告訴他你的攤位轉讓呢。”

“哦，對對，沒想到他還是個急性子。林燕，他這麽著急，昨晚怎麽會爽約？”

“不知道呢。”林燕不好意思說自己做了小動作。

“李姐，我的貨也不多了，幹脆就放到你櫃臺賣吧，按進價賣，應該脫手很快，我不想去退貨，怪麻煩的。”林燕轉了話題。

“行啊，別減價，慢慢賣著，反正我也是一點一點進貨，慢慢擴大，不急於這一時。”

沒想到晚上吃飯時，蘭香來到家裏找林燕：“姐姐，我打算在服裝廠租個攤位，繼續賣咱們的東西，你剩下的貨，都交給我吧。”

“好啊，這樣我就省事了，呵呵。”

“姐，你盤點一下，我給你付錢。”

“哎呀蘭香，那貨沒多少錢的啊。”

“姐姐，你別這樣，要不是我在你跟前說有的沒的，你也不會轉櫃臺，佳平昨天都說我了。”

“佳平回來了？”二弟去了縣城幹活，已經快兩個月了，林燕一直沒見他。

“沒有，電話上說的。”現在都是蘭香去縣城看林佳平。

“佳平給你掙錢呢，別生氣。”林燕怕蘭香對弟弟不滿，開解道。大概是她多疑，總覺得蘭香說話有點幽怨的味道。

“姐姐，我哪裏生氣，佳平好著呢，公司把他升成主管了，一個月四千塊，我高興著呢。”蘭香沒敢說，林佳平罵她卑鄙，可她真的不是有意讓大姑子轉讓櫃臺的，也不是預謀想要接手她的生意。

“蘭香，要幹，就趕緊動手吧，哦，對了，如果用我的名義在工商局註冊，還可以免稅，攤位也能租到好點的位置。要不，你明天拿我的身份證和下崗證去再就業中心吧，趕緊把櫃臺騰出來，李大姐就可以搬過來，她的櫃臺也轉出去了呢。”

“哦，好的。”蘭香很在意林佳平的態度，雖然臉上微笑著，但林燕覺得她表情很僵硬，是勉強裝出來的。

“蘭香，你有事兒不能給大姐說嗎？”

“大姐，我真的不是有意這樣的，佳平罵我了。”蘭香還是沒忍住，委屈得向林燕訴苦。

“別理他，大姐知道你是啥樣的人。”林燕轉讓櫃臺時，並沒有把這事兒考慮特別清楚，只是覺得不能把自己逼得太緊，現在她更加堅定自己的做法是正確的，她的優勢，是重生一次比別人更早得到一些重大信息，她可以藉此賺錢。既然沒有把握瞬息萬變市場的能力，她就不應該做這樣的生意，反正倒個房子呀，攤位呀什麽的，從中牟取的利益更大，也不會這麽勞心勞力。

“蘭香，佳平回來，我向他解釋，你別難過了。”從事自己一點優勢也沒有的家紡市場，林燕這是抓了芝麻丟西瓜，是自取煩惱。

可惜些話，她不能給蘭香說，只能這麽來安慰她。

第二天，春寶來電話，那個男的是做保暖內衣的，依然雇傭她，她幫著李慧把櫃臺裏的東西轉過去，就不算這邊的員工了。

“蘭香，幫我把工資給春寶，看她哪天有空，咱們一起吃個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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